两个小时后，死神从死神大楼返家，他脱下厚重大衣，抖了抖身上的雪。

“上司不知哪根神经断了，把办公室弄得跟北极一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资料，列出未来一年将死之人的姓名。

死神走进厨房，准备替自己热一杯巧克力牛奶。

伯爵迅速地翻阅着：“可信度多少？”

厨房传来死神的回答：“百分之百。”

五分钟之后，伯爵迅速查阅了所有资料。

“里面没有她。”话虽如此，伯爵心上的重担却丝毫没有减轻。

“那很好。”死神从厨房走出来，他抹去嘴上的奶渍。

“不好。”伯爵合上资料：“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忙。”

死神叹口气，走到伯爵身旁坐下：“如果是心病，就得从心下手。”

“她生病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或是有什么预兆之类的？”

伯爵愣了一下，如同电击。

难道会是因为阿波罗的缘故吗？那一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没想到要去追究呢？

伯爵苍白的脸庞终于有了希望一般，一把抱住死神：“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对了，你躲在厨房里面这么久，是喝了多少牛奶？”伯爵松开手：“一开口都是巧克力牛奶的味道。”

“你没听过一句话？甜点是装在另外一个胃里。”他不知从何处随即变出一块草莓千层派，大口大口幸福地享受了起来。

“你这个奇特的甜点死神。”伯爵因为有了眉目，暂时松了口气。

“你想到了什么线索？关于那个爱神。”死神嘴里还嚼着蛋糕，含糊地问着。

“一个人类。”

伯爵回到城堡，还来不及将他的想法告诉正在病榻前照料妹妹的维纳斯，他们便收到一封信件，是阿波罗。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都闪过不安的念头。

伯爵展信阅读，眼眸越发冷冽，他将信件交给身旁的维纳斯：“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省去我们寻找他的功夫。”

约定的日期是在一个星期后。

但维纳斯沉不住气，决定在会面前将对方底细探听清楚，于是她来到市区，将面容抹去，乔装成一位面貌平庸带着眼镜的女子。

她悄悄在人群中跟随着阿波罗，这男人虽然五官好看，但并不是十分帅气的类型，四肢修长，面带书卷味。

他今天穿了一身轻便，白色衬衫镶着蓝线，袖口稍微卷起，九分裤管，有些文雅人士的气息，快步走进一栋建筑里。

“医院？”维纳斯纳闷着，跟着阿波罗的脚步上了六楼，她站在楼梯口，看见阿波罗正蹲着对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孩童说话。

“小姐，您找哪一位？”护士小姐热心地走近询问。

“我，我好像走错了，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孩童的病房楼层，成人的楼层在楼下。”

维纳斯向护士道了谢，迈步离开，心中满是疑问，难道阿波罗已婚，而且还有小孩了？

她边下楼，边感不解，于是决定回过头调查清楚。望望前后无人，便幻成无形，轻巧地在人群中穿梭而不惊动任何人。

一来到房门口却发现里头无人，正在思索之际，余光瞄到医院的草皮上有阿波罗的身影，意念一动，她便移动至阿波罗身旁。

阿波罗推着这位小男孩，细心地，缓慢地，然后停了下来：“我们晒太阳吧。”

小男孩微微笑，没有说话。

阿波罗走至男孩前方，蹲下，替他整理膝上的毯子，然后抬头望向他，许久都没说话。

“天堂真的存在吗？”小男孩艰难地张开唇，语气虚弱，但一双眼却坚定地在阿波罗脸上搜寻任何表情。

阿波罗露出阳光般的微笑：“存在呀。”

“在哪里？他们说要死了才能去天堂。”小男孩才六岁，提早面对死亡阴影的早熟让他显得令人心疼。

阿波罗伸出食指，指在小男孩的心窝上：“在这里呀！”

“你看，这棵树是不是很美很茂盛？”阿波罗指着草地上的一颗大树，继续说着：“可是你看，已经好几天没有下雨，泥土都干了，树好渴喔，但是你知道吗？树他心中存着希望，他相信上帝会帮助他，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他都是这么想的。”

“结果，你看！”

远处一位园艺人员拖着水管一路浇洒过来。

“抱持着希望，不放弃，你要先帮助你自己学习相信上帝，然后上帝就会看见你，才能帮助你。这就是天堂。”阿波罗再度指着小男孩的心窝，露出微笑。

小男孩虽然病容憔悴，听了阿波罗的一番话顿时开朗，心领神会地回给阿波罗一个微笑，他用力地深呼吸：“空气里，有生命的味道。”

阿波罗开心地陪着小男孩用力呼吸，他爽朗的笑声在阳光的衬托下格外迷人。

维纳斯站在一旁暗想，原来阿波罗是信仰上帝的，那就是与他们为敌，该杀。

“你看！有人来了！”突然阿波罗指向维纳斯，让她惊了心，措手不及，不会是看见她了吧？

“爸爸！”小男孩向来人喊着。

维纳斯往旁闪了几步，庆幸着原来不是我，又想自己真笨，凡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她。

小男孩的父亲朝阿波罗伸出手，诚恳地握住：“阿波罗先生！真的很高兴你能来陪我儿子。”

阿波罗谦虚地笑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儿子，晒晒太阳有没有好一点？”父亲摸摸小男孩的额头，维纳斯这才看见小男孩的毛线帽下是光头。

“爸爸，天堂。”小男孩指着自己的心窝，然后再指着父亲的胸口，一脸得意的笑。

父亲亲昵地握住男孩的手：“对，你自己就是天堂，所以你要加油，阿波罗叔叔才能继续来看你，好吗？”

阿波罗牵起小男孩的另一只手：“加油！不要放弃，阿波罗叔叔会再来看你的，我们打勾勾喔，不可以忘记！”

得到男孩承诺的笑容，阿波罗才放心地与父子道别，往草地另一处走去。

维纳斯看不是很明白，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阿波罗如果不是在医院工作的

心理辅导人员，就是教会派来传福音的。

她按耐不住好奇，往阿波罗的方向继续跟去，这次阿波罗是在鼓励一位因为车祸截肢的中年男子。

维纳斯跟踪他一整天，却是在医院里打转，安宁病房、自杀未遂者、遭逢家庭重大变故者、病重儿童，他就像是黑暗中的阳光，每当推开一扇门，就是推开了一个希望，他很耀眼，带着希望与关怀，一丝丝渗透至人类哭泣的心灵，鼓励他们，正面到维纳斯都快受不了了。

维纳斯回城堡向伯爵禀报，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告知伯爵。

伯爵仰着下颚，仰起一道优美的弧线，脸上充满鄙夷与愤怒。

“他不是人类，恐怕是上帝那边的人，我们要赶紧采取应变。”伯爵皱眉，深思：“这是一场战争，维纳斯。”

他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是他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

维纳斯深知，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自从伯爵逃至此处，一切计划都是暗中进行，包括梦谷、包括狂夜都是暗地里的活动，他们行踪如囓鼠，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让黑暗在人心蔓延，而今上帝以阿波罗之手揭开战争，那他们便不能再躲藏，他们要放肆狂妄地挺身而出，为阿芙洛狄特而战，为黑暗而战，为伯爵而战。

伯爵从书房取出一瓶玻璃瓶，交与维纳斯：“这是上次我们研发出来的失败病毒，时间不多，我们没有办法再次粹炼，你要利用动物来传染给人类，越快越好，知道吗？”

“可是这会让人类死亡，不是吗？”

“死了也好，让他们想救也救不回来。”伯爵手上也握着一瓶：“我们分头行事！”

维纳斯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了伯爵坚定的眼神，到口的话也只能选择沉默。伯爵离去的背影像以前一样好看，厚实的肩膀，俐落的线条，可是今天看在维纳斯眼里却看出了些许不同，是心境上的转变吗？她说不上来。

他们将这种病毒施打在猫、老鼠、狗、鸟、蛇，以及各种能与人类亲近的动物身上，染上病毒的动物外表看不出异状，一见人便会无法控制地攻击，但将病毒咬入人体内后便会松口。

两天过去，病毒几乎蔓延整颗地球，大家都在讨论动物们的失常，他们抱怨从小养到大的猫狗翻脸咬人，他们出门都必须撑伞避免被天空中盘旋的鸟类攻击，动物园由于频传动物攻击人类事件，已有八成动物园选择暂时休园，

人类把一切错误归咎在地球气候变迁异常，让动物们脾气暴躁。

接着警察被要求24小时待命，因为随时都在发生斗殴、砍杀、抢劫、跳楼、凌虐、纵火，电视新闻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涌入新的案件，犯罪率在此时已经无从计算，因为每个人无时无刻都在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