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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有陷阱,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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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了虚可从终南山下来,回城之后叶易安便又到了虚相在城中的那处小宅,却没能见到虚相其人。问过那一对老仆,言说仙长昨日走时并没提及什么时候会再来。

等是等不了了,叶易安便在书房内给虚相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

书信写完,叶易安放下笔时苦笑着摇了摇头。前次就来了一回先斩后奏,结果昨天被虚相骂的狗血淋头,这次他再看到这封书信,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子,对自己的痛心失望必定是免不了了。

没有办法啊!若早知入京之后会出现这许多变数,当初他定然会坚拒虚相送他入明经堂的好意,至少也要缓上一段时间再来。

虚可与言如意那里都等着他去应付,这两人涉及到师父叶天问与林子月,都属必行之事,但明经堂对学员的时间要求又太紧,二者实难兼顾。在此等情况下,他也只能舍明经堂了。

虽然知道此次主动退出明经堂之举无异于放弃大好机会,但叶易安却无丝毫后悔。

于他而言,这世间本就没有能比叶天问与林子月更重要的,绝没有!

从小宅里出来时叶易安轻松了不少,不用再一心挂两头,他就能打叠起全部精神跟虚可与言如意好生周旋。

随后,叶易安便再度出城。

由此间出城必经尾生庙,走到庙门前时他并未停步,心底却在反复掂量一个念头。

如今言如意就在长安,按照自己与她的约定,她明日正午必定会到这尾生庙中等消息,如此以来她的行踪实已被钉死。

若将她的行踪消息透露给道门或是紫极宫……

不知不觉之间叶易安的步子越走越慢,借刀杀人,这实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只是……

脚步慢到已然在尾生庙前停了下来,经历了一番剧烈的内心博弈之后,叶易安最终吐出一口长气,继续迈步前行。

他终究还是不够狠!

出城后返回终南山,叶易安径直到了李玉溪处。

此后数日他便一直呆在此地,随李玉溪读书,一并给他的研究打打下手,清晨或夕阳西下时再陪着一起漫步赏玩山景,直让李玉溪老怀大慰,愈觉当日收这个徒弟的决定实在明智。

这一等就是七天。

七天后当虚可那张满是病容的脸再度出现时,叶易安脸上的清淡表情未曾有丝毫变化,心下却是如释重负。

当晚,李玉溪就寝后,两人再度于虚可的茅舍中对面而坐。

虚可没有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扔到了小几上。

看到信笺封页上行云流水的笔迹,叶易安伸出的手抖了抖,拿起信笺准备拆封时却遭遇了一个小小的禁制。

这是一个只有他们师徒两人知道的禁制,六年多前叶易安曾几十数百次的解除过这种禁制,此时却是双手发抖,目睹此状,对坐的许可冷冷一笑。

禁制解开,信笺取出。两张竹纹纸的内容却让叶易安看了不下三柱香的时间,虚可倒也识趣,未曾有一言催促。

静默中,叶易安放下手中信笺时长长的吐气声如此清晰,“云翳洲究竟在什么地方?”

无论是刚才的那个小禁制、笔迹、语气以及信中涉及到的一些细节,都足以让叶易安判明这封信确是出自师父叶天问之手。在信中他也曾提到自己如今身在云翳洲,却未曾言明云翳洲的具体所在。

云翳洲,一个古怪的名字,叶易安此前听都未曾听过。

“你可曾读过《海内十洲记》?”

虽不明白虚可为何有此一问,叶易安还是点了点头。这是一本并不少见的书籍,内中所记载的十洲是几乎在各家道典中均有记载的洞天福地,与蓬莱、方丈、瀛洲齐名的所在。据《海内十洲记》中记载:“汉武帝既闻西王母说八方巨海之中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有此十洲,乃人迹所稀绝处”。

“你既读过《十洲记》自然知道十洲之所在本无定所”

闻言,叶易安心头一冷,“你是说……”不等他将话说完,虚可先已点了点头。

虚可说的没错,十洲之所在并不固定,而是会循着天地五行气机的变化或隐或现,变幻位置。而且这种隐现及位置变幻全无规律可循。这一点已由前辈丹修留下的笔记可为证明。

譬如五十年前曾出现过一次的“生洲”,距离前一次出现的时间已有四百三十七年,而且若按《海内十洲记》中记载,生洲应该“在东海丑寅之间,接蓬莱十七万里,地方二千五百里。去西岸二十三万里”,但它五十年前的出现却是在南海中,距离岸边不过三天半的船程。

正是十洲的这种特性,使得人根本无法往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它出现。虚可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说那云翳洲是与十洲一样是漂浮无定之所在。若是如此,想要找师父可就千难万难了。

但随即叶易安就想到虚可言行间的矛盾处,“仙长欲欺我无知耶,若云翳洲真如十洲那般显隐不定,无迹可寻。家师怎会被囚其上,这封书信又从何而来?”

虚可早知叶易安必有此问,冷言解释了一番。据他所说,道门的云翳洲与魔门的落霞洲虽与十洲一样漂浮不定,但数百年前两门前辈修行者趁其显现时登陆其上,后以绝大神通于其上布设了类似于传送法阵般的所在。

由此,二洲虽然依旧会随天地气机的变化而变换位置,道门与魔门却可以通过法阵与之保持联系。只是不管对于道门还是魔门而言,这两处所在都是各自最为看重的秘密。

譬如往来云翳洲的法阵通道就是由大道正本人亲自管控,没有他的首肯,外面的人既上不去,洲中人也休想出来。

落霞洲?岂非就是言如意口中所言之宁无缺修行及炼制裂天斩鬼刀之地!

“那这封信?”

“飞符传书”虚可的话语中愈发多了几分森冷,“为了传入信息并将这封书信送出,我等所付出的代价远非你能想象。叶易安,龟甲兽骨之事上你若敢欺我,后果亦远非你能想象”

通道由大道正亲自掌握,仅是传递一个信息都如此艰难!叶易安强忍住心中惊喜后的失望将信笺小心收纳起来。而后再无废话的径直问道:“谁与我同赴相州?”

虚可无言,意思却已很明显。

“答应了玉溪公明日要陪他出游的,后天一早即动身前往相州”说完,叶易安未再多留,起身而去。

回去的路上,叶易安不住在想,云文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大秘密,让师父如此痴迷也就罢了,何以让虚可为此连玄都观的禁足令都敢悍然违背?

回到李玉溪草庐,叶易安再度取出那封信笺细看起来。

或许是顾忌到这封信会遭人窥探,叶天问在其中并没说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简单通报了一下情况后大半的篇幅却是在劝说叶易安自己保重就好,不用执着于救他出云翳洲。

观其在信中的语气,似乎并不反感于当前的囚徒生活……这究竟是他的真实想法,还是为了安慰自己刻意为之?将两页竹纹纸上的内容反复琢磨,越琢磨反倒越拿捏不准了。

这一夜,叶易安坐到很晚。

第二天正午时分他准时来到了尾生庙,言如意果然如约等候在此,以她的身份在长安城这道门核心之地毫无消息的一等八天,脸上居然看不出半点烦躁与不安。

她就如此笃定我不会出卖她?这个想法让叶易安不舒服,很不舒服。

“明天一早动身,你在终南山五松岩注意我的行踪就是”顿了顿后,叶易安方又补充了一句,“此番同行的还有道门前山南东道清心堂堂主虚可”

两句话将事情说完后,叶易安毫不多留的转身离去。紧皱眉头的言如意想要问话时,他人已出了狭小的尾生庙。

当日黄昏陪李玉溪再次出游归来后,叶易安便以家中有事需要速归为由向其辞行,李玉溪倒并未多留,只是着其尽快归来。

第二天早晨,叶易安一推开门就看到虚可一身道袍的身影。

他就这样走了?难倒真不怕玄都观的禁足令?既然下了禁足令,难倒玄都观就无监控手段?

这些念头只在叶易安脑海中浮现,脸上并无丝毫异常。两人点点头算是寒暄过后便迈步绕到了右侧松林之中,而后由此各展神通前往相州。

叶易安没有驭器,用的是甲马符术,金雕排云而上时的清唳在山间可谓震于四野,不愁作为有心人的言如意注意不到。

与虚可实在没什么好说,一路无话直达相州,其间,叶易安并未留意言如意的行踪。

过相州城而不入,两人直接到了龟甲兽骨所在的山丘,叶易安以术法挪开巨石解除布下的禁制,手指黑黝黝的洞口,“龟甲兽骨就在其中,仙长请”

“你既来过便头前带路吧”

早知必然如此,叶易安闻言淡淡一笑,当先走入洞中。

入洞之后光线顿时黯淡下来,叶易安并未回头,身后虚可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走不多久,死鬼李成拓宽的这一截通道已然行至尽头,复又往前几步,叶易安眼前陡然一黯,入洞时驱动的天眼术法莫名自行消失,与此同时,他那心湖深处又如上次来时般响起得自于神农圣殿的音声。

“咦!”身后,虚可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显然他也察觉到丹力突遭禁锢,术法失灵的异状。

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浓浓的黑暗中叶易安眼中蓦然爆发出两道锐利如刀的杀芒,没有片刻迟疑拖延,转身之间已全力攻向虚可。

之所以如此痛快将虚相带来此处,叶易安要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很清楚,当虚可龟甲兽骨到手之时必定再不会容他,不管此前的交易如何,其结果注定两人不能共存于同一个秘密之下。

即便只是为了自保,也必须你死,我活!

更何况,自那日虚相凭借紫极宫的力量揭破虚可曾为山南东道清心堂主的身份后,叶易安心中便已生出勃勃复仇之火——就是这贼道抓走了师父,也是他伙同清云将自己投进了黑狱之中。

此仇不报,何以心安?

今日将虚可引来此地,正是要借通道中能禁锢丹力的特性布设陷阱。

一个能使强弱互换,必杀虚可的陷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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